第四十二章 亚男遇劫
天地万物,道法自然。
【资料图】
时间自然不会因为人类的愁绪满怀,而停留一分一秒。
黑夜静悄悄的,在看不到的地方却可以看得到的时间里来临,卷起阵阵凉风,伴着阵阵江水的味道,如期而至。
入秋时节,夜风微凉,秋心看了看已睡着的上官无极,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利落的跳下船,快速的来到岸旁的树林里。
还未站定,一个阴沉的声音从树丛中传出:“你来了?”
秋心撇了一眼走过来的黑衣人,“你找我什么事?”
“猎鹰行动再次失败,”黑衣人语气阴沉,目光如电射向秋心的后背:“你跟我回去领罪吧!”
秋心冷哼一声,“这次是你找的人不济事,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负责?”
闻言,黑衣人怒喝道,“要不是你消息不确实,要不是上官无极中途杀出,我也不用像见不得光的老鼠,顶着寒冷的夜风来到此地。”
“可是……”
“你想抗命?”黑衣人打断秋心的话,语气森森。
秋心低下头,眸光闪动,低声道:“不敢!”
黑衣人忽然发笑,凑到秋心耳边,说道:“我以为以前教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秋心眼神一寒。是啊,以前……以前就像一个恶梦,肮脏、丑陋、凄惨——
每个人都有以前,每个人的以前都不相同。阿布总说自己的遭遇和她相同,都是从小孤苦无依,尽尝人世冷暖。秋心冷笑,除了孤苦无依相同,他们没有任何地方相同。她性子烈,心眼活,纵然被人卖入妓院也能寻找机会逃出来。但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不仅要躲避妓院捉拿还要想法填饱肚子。就在她走头无路的时候,有人救了她。她以为从此就摆脱了噩梦般的命运,却不想是从一个魔窟,到了另一个魔窟。
她还记得,被人救了之后,就是现在的这个黑衣人带自己离开的。黑衣人给了她一个住处,她很开心,觉得自己也算有了家,不再是无根的浮萍。她想着被人救了那就真心实意的做个丫鬟也好,最起码不用忍受世人嘲讽冷漠的眼光,她很开心的问:“那我平常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黑衣人面无表情,“服从!”
秋心一愣,“服从?”
“就是我叫你做什么事,你就必须毫无犹豫的去做!”
“哼,那如果你叫我去死,我就得去死喽?”
“没错!”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也冷的像冰。
“莫名其妙,我才不干呢!”做丫鬟,做粗话她都认,要她的命?绝无可能。只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入得了这里,想要离开,难如登天。
那男人忽然反手攥住她的肩膀,将她攥的生疼,不由得惊呼出声。本能的就去反抗,可是那时的她没有一丝武功在身,那个男人却有好的武力,就算他没有武力,凭她一介女流怎敌得上男人的力气?
那个男人把她的手反握在背后,喝道:“不准走!”
“你凭什么拦我?”少女的心性总是叛逆多一些,尤其像秋心这种经历过变迁之后,尤其难以驯服。
“从主上救你的那刻起,你的性命不在属于你自己了!”男人面无表情的陈述着悲惨的事实。
“原来,他救我是有目的的!”纵然在世间摸爬滚打多年,一直以为被人救了,从此就可以逍遥人世,不在过低等的被人蹂躏的生活,怎奈世间竟如此丑恶,让她一颗满怀感恩的心,瞬时如跌入冰窖,凉了全身。
“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对你有益而无害,否则的话,你是自讨苦吃!”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秋心咬紧牙关不屈服,大喊道:“笑话,我敢冒恶毒的凌虐,从妓院跑出来,我还怕你们这些人啊?”说着使劲的想要挣脱,怎奈男人的手劲太大,只徒留自己在那里大嚷:“放手,放手……”
那男人另一只手放到她的脖子上,使劲的掐住,喝道:“这可由不得你!”
“你以为我会跟狗一样听话?”说着使劲打他的手,嚷着,“放手,放手啊!”
“那就让你去死吧!”说着那男人使劲的勒住她的脖子,手上用力,几乎就要掐死了她,只见她舌头倾吐,眼看就要毙命,“怎么样,想通了吧?”
终是拗不过生与死的抗争,秋心放弃了抵抗,低声道:“我答应你!”
“好,很好!”那男人松开手,看着秋心用力的喘着气,冷声道:“记住从今天起,你必须接受一连串严格的训练!”
为了能活下来,她妥协了。不论是酷暑的夏天,还是寒冷刺骨的冬天,男人对她一连串的训练从未停止。曾一度想过逃离,可是终究没有办法实施,那个男人看她看的太紧。慢慢的,她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她习惯了这种严酷的训练,然后也慢慢的习惯了她所接受的任务,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偷盗,再然后就是杀人于眨眼之间。
秋心记得她手上的这只戒指,这只戒指里藏着的那根人人惧怕的钢丝,是眼前的男人送给她的。男人让她善用这根钢丝,并善用自己的美色——
夜风微寒,扰乱她的思绪,这些年她的屈辱,她的无奈,她的残忍与嗜血,都与眼前的男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此刻她不想再忍,不想再屈服,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想要断开连着他们的那根线,只有快刀斩断。
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只戒指,里面的利刃不知让多少人丧生,而此刻,她只想让他也尝一尝那痛不欲生的滋味。
她,要他死!
眼中寒光乍现,绕到他的背后,她慢慢的放低声音,说道:“请替我像主上求情。”
“可以,”那男人顿了一顿,“不过……”
秋心双手紧握,右手已经抽出了那根足以让人丧命的利刃,柔声道:“不过什么?”
就在她以为马上就可以套住他的时候,他却转了一个身,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暧昧,“我有什么好处呢?”
眉毛一挑,语气低柔,眼神中却寒光凛冽,“只要不要我回去,做牛做马都可以。”
“哦?”男人大笑出声,“的确,外面海阔天空的,可以任你遨游,而里面的日子却很难捱,”他凑近她,“可是我没田又没地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柔声道:“要牛要马做什么呢?”
秋心倍觉受辱的使劲别开头,那男人也不着恼,大笑道:“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人……”
右手又重新覆到左手上,伸手准备拉扯出那根钢丝,怎奈那个男人再一次回头,靠近她的身旁,低低地,带着戏谑地神色,“而且我一直无法忘情……”说着执起她的秀发,放在鼻端,猥亵地一笑,一副享受的模样,继续道:“尤其是你身上的那股香味……”语气又忽地变得凌冽,“如果你答应了我,我可以请求主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秋心见他正背对自己,嘴角闪出一抹嗜血的弧度,拉出钢丝就要往前,怎奈每次都是那么不凑巧的让他转过身,匆忙中放下双手,她知道,今晚要杀他,几乎不可能办到了。
男人已经重新走到她身旁,低头在她脖颈间吸吮着芳香,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对的,嗯?”
秋心慌乱中急忙闪躲,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男人大喝一声,“谁?”
一个身影急忙后退,转身就要跑,可是男人的武功自是技高一筹,轻功展开,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个人的跟前,而那个想要逃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在洛阳城外卖茶叶蛋的胡媚儿。
那男人拦住她,哈哈笑道:“胡媚儿,你是不是要揭发我的身份,替你那矮鬼老公报仇啊?”
胡媚儿倒也不怎么慌张,冷声道:“不错,没想到撞破你的好事!”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着挥掌就就拍向她。
胡媚儿易容术高明,有些下三滥的手段,硬功却是不行,以前行走江湖全靠高大光从旁照应。而此刻,却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她见招拆招却逐渐不敌,不过几招便被那男人制住,胡媚儿心想,这次,终于可以去找那个死矮子,共赴黄泉了。只是不甘!
那男人冲秋大喊道:“秋心,她已经识破你的身份,你还不动手?”
秋心跃上前来,抽出戒指中的钢丝,神情凌冽,想着自己竟受他人要挟而不得自由,心火烧的正旺,此刻虽不能杀了那个男人,却也不能让这个胡媚儿坏了自己的大事,双手往胡媚儿的脖间一套,用力于手,顷刻间,千面飞狐已毙命于脚下。
“呸!”男人上前不屑道:“自找死路!”转头看向秋心,说道:“你的事我会跟主上说,不过你得在五日之内,取得楚留香的血液,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秋心一个人,怔怔的立在那里,思绪纷乱。
一名合格的杀手,是无情的,是无心的;但是心在,就无法做到果决,所以必得冷情绝心。
只是现在,冷不下情,绝不了心。
心要如何安放?
一夜无眠,转眼天亮。
三桅船安静的靠在岸边,在淡淡的晨雾中,好似与水天相连,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船头,早起的阿布正在练功,打得是虎虎生风,想是楚留香的一番劝解起了效用,此刻想要尽快成为一个英雄吧。
忽然,一声尖叫自不远处的岸边传来,阿布收住手掌,立在船头张望,而船舱的帘子此时也被掀开,楚留香和上官无极从里面快速的奔了出来,问道:“什么声音?”
“好像是甜儿的声音。”阿布说道。
“楚大哥,我们去看一看。”上官无极看向楚留香,说道。
楚留香看着她点点头,一起默契地纵身离开。
阿布急忙在后面喊道:“我也去。”
岸边,宋甜儿呆呆的站在一旁,不远处,是一具尸体横陈,吓得她不敢抬头看。
看楚留香和上官无极赶到,宋甜儿有些后怕的说道:“楚大哥,人家是想要去买菜,出来……就看到这个。”说着指了指一旁不远的尸体。
楚留香和上官无极对视一眼,想不通为何离楚留香的船不远的地方会有一具尸体。二人走到尸体旁,此时阿布也跟了过来,宋甜儿也大着胆子凑过去查看。扫了一眼散落在地的茶叶蛋,楚留香扳过尸体,看到时却是一脸的惊讶,上官无极阿布自然不识得此人是谁,见楚留香露出此等神情,皆疑惑的望向他。
楚留香伸手替死不瞑目的尸体掩上双眼,低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大哥,有什么不对么?”上官无极疑惑道。
楚留香指了指尸体,“她就是胡媚儿。”说着遥望四周,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
“胡媚儿?”上官无极一愣,“那不是高大光的老婆,曾将算计过你的那个人么?”
“不错。”楚留香点点头。
“她怎么会死在这呢?”上官无极看向楚留香,见他也望向自己,眼中闪着迷惑与不解,眉头深锁,没有回答。
大家把胡媚儿的尸体掩埋后,急忙回到船上,又把事情给苏蓉蓉等人叙述了一遍。
大家思索良久,均不得要领,李红袖托着腮,说道:“莫非胡媚儿又想来陷害楚大哥?”
“我觉得不太可能!”上官无极出声否定了李红袖的猜测。
“何以见得?”阿布出声问道。
楚留香也立刻看向她,眼睛闪动着光芒,上官无极看了楚留香一眼,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高大光他是死在江里,这表示他们夫妻俩想要离开此地才会被杀害的。如果这假设成立的话,那胡媚儿来这的目的是想跟楚大哥吐露些什么。”说着看向楚留香,寻求他的意见。
楚留香看着她,眼睛中的光亮越来越明显。
“我有一个不一样的看法,”秋心暗悔昨夜没有将胡媚儿尸体掩埋,此刻被楚留香发现只能胡诌着将众人的思绪引开:“或许高大光是被他的旧敌所杀,死了以后才被扔到江里的,也说不准。”
“这……”上官无极一时语塞。
身旁的楚留香含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我比较赞同无极的说法。”说完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秋心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楚留香却不赞同,“楚大哥?”
“因为你忽略了一点,胡媚儿是被人勒毙在江畔的,”说着眼神一黯,“你们想想,在达理比斯,钢丝闯下了多少的罪过?”
秋心一愣,她就知道。聪明如楚留香,胡媚儿的伤痕,很容易让他联想起在达理比斯的那些事情,只见她眼神有些飘忽,只听上官无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记得,他不仅勒死了哈里发,还有神婆,若不是她机智诈死的话,恐怕也是难逃毒手!”
楚留香点点头,起身走到船舷处,看着远处的江水,说道:“因此我敢断定,由于高大光的死,胡媚儿想要报仇。但是,又不是主使者的对手,于是她就化妆为卖茶叶蛋的老太婆,深夜前来,揭露秘密,但是不幸被对方发现,被人勒毙于江畔。”
“嗯!”宋甜儿附和道:“楚大哥说得对!”
“而且,我感觉到,这个使用钢丝的杀手,就在我们的四周,所以大家要随时提高警觉。”楚留香的声音低沉的响在耳畔,秋心神色凝重,眼神忽闪,幸好他还不知道是谁惯用钢丝杀人,这样自己就还有机会完成主上的使命。
就在这时,船头处一声高喊,打断了大家的思绪,宋甜儿笑着说道:“是包玉庭。”
包打听是江湖人给起的嗜号,他的大名正是包玉庭。
众人又一起来到船头。
“请问,香帅是住在这儿么?”见楚留香出来,包打听笑道:“香帅,你果然在这儿啊?”
“包打听,我正想找你呢!”楚留香说道。
“干嘛?”包打听的眼睛看了一眼上官无极,暧昧的凑到楚留香身旁,戏谑道:“催问胡媚儿的下落啊?”
“不是,我想告诉你,不用在找她了。”楚留香看了一眼上官无极,笑着对包打听说道。
“怎么?你已经找到了?”
楚留香摇摇头,“她已经死了。”
“死了?”包打听一惊,说道:“怪不得我到处找不到她,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哦?”阿布在一旁开口,“你还欠我们楚大哥一个人情啰?”
李红袖和宋甜儿笑着点头。
包打听爽快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欠,唯独人情债不可以欠!香帅,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吧!”
楚留香微笑以对,并未立刻答话,思绪却转的飞快:胡媚儿一死,这条线索已断,到底谁要我的血呢?那个使用铁砂掌的人,不也想放我的血吗?思及此处,楚留香道:“我想请问,在江湖上是哪个门派擅长用铁砂掌的?”
未等包打听回答,李红袖一扯楚留香的衣袖,“楚大哥,这个问我就可以了。”
楚留香“哈哈”一笑,想是有专门打探消息的包打听在,自己倒忘了身边的这本“武林大字典”了。
李红袖娓娓道来,“铁砂掌是少林七十二艺之一,是属于软功硬劲。在一百八十年前,由一个俗家弟子初汉鼎习得。在开封授徒,取名为‘铁掌门’!”
楚留香点点头,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上官无极,手一摊,貌似再说:看吧,红袖的武林大字典名号不是虚担的。
上官无极好笑地看着一脸骄傲的楚留香,没有说话。
包打听的眼前一亮,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李红袖,道:“姑娘道起武林之事如数家珍,想必你就是有‘武林字典’之称的李红袖吧?”
“没错,就是我!”李红袖双手学着楚留香的样子背在身后,挺了挺胸膛。
包打听略一点头,继而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铁掌门的现任掌门人是谁?武馆的地址又在什么地方?”
“田永浩,年近七旬,是铁掌门的第四代掌门人。在他三十五岁的那一年,继承掌门之位,仍然在开封授徒,现在的弟子有五千一百多人。”
“嗯,你讲的都没错!”包打听神秘地一笑,道:“可是你却不知道,他在半个月前已经返回了故里沧州,准备在五日之后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之事。”
“口说无凭,有何为证?”李红袖自是不甘被包打听比下去。
包打听信手从怀内不急不慢地拿出一封信,举到李红袖面前晃了晃,“这是铁掌门给我的请帖,香帅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持贴前往。”他将请贴递给楚留香,“我相信田掌门一定会亲自款待。”
楚留香取出请贴,看了一看,朝包打听一笑:“包打听不愧是包打听!”
“哈哈……那还假得了?如果没事的话,包某先告辞了。”包打听见事情已了,抱拳告辞,转身便走。
“哎,请留步。”楚留香却一探手,将他拦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想再打听一个人。”
“哦?”包打听嬉皮笑脸地答道:“可是我的酬劳,是很高的。”
“只要打听得出来,多少钱,照付!”
“爽快!什么人?说吧!”
“此人,是个杀手,是专门以钢丝来取人性命的。”
众人恍然,沉默不语的秋心只觉得一颗心直坠深渊。
“钢丝?”包打听迅速地将记忆寻了遍,终是没有想出任何线索,当下也不多作停留,承诺如有消息将立刻告之,随即告辞而去。
人说,病由口入,祸从口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对于包打听而言,干的就是打听旁人隐私秘密的营生,结了多少的江湖梁子,恐怕他自己都记不得数不清了。只因他是消息通,纵然是有人对他仇恨有加,却也不去动他分毫,因为说不定某个时候,就能用到他。这些年来,包打听虽然知道了无数的秘密,却也安然无恙。
正信步走着,突然有一人跃到路中央,截住了他的去路,手中一柄钢刀泛着寒意。
包打听以为是生意上门,笑道:“朋友,为何挡我的去路?”
面前之人正是和秋心秘密接头的男人,此时换了一身行头,显出了一身的富贵,只是眼中顿显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他不答反问道:“你就是包玉庭?”
“没错,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包打听!怎么?你有买卖找我?”
男人狠狠地盯着包打听,缓缓道:“我生平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话落刀起,遥指包打听。
看着眼前的钢刀,包打听被吓了一跳,急忙摆摆手,“老兄,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明说好了。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请你留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来不及了!”
“请你高抬贵手……”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你收得回吗?”男人一步一步迫进包打听,眼中的杀意让包打听大叫一声,掉走就跑。
在包打听的惊呼之下,男人手中的刀已经砍到头顶处。包打听踉跄着侧身躲过,未等对方再度挥刀,他已经双手握住对方的手腕,随即脚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嘴里连声央求着:“老兄,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就放过我吧?”
“哼!要怪就怪你话太多!”男人丝毫不买帐,更毫无怜悯之意,刀一抖收了回来,做势要砍。
包打听见求情无果,只能拼命抵抗,趁着对方抽刀之际,头“砰”地撞上了男人的胸口。在男人微愣的刹那,他转身就跑。
那男人见包打听跑了,也不着急,嘴角一勾,钢刀随即脱手离去,直插入包打听的背心处,穿胸而过,鲜血直流。
包打听已颓然倒地,没有了声息。
男人上前拔出钢刀,蔑视的看了一眼包打听,转身离去。
洛阳城,巾帼镖局。
近日忙的脚不沾地的姬冰雁,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空档,让下人泡好茶,坐在那里一边盘算着今天又赚了多少钱,一边想着,高亚男压得那趟镖到了哪里了。喝一口茶,心想,也许是自己太过谨慎了,高亚男的武功他信得过,而且遇事不莽撞,应该问题不大。
正自这样想着,忽然门外一阵吵嚷声,姬冰雁放下茶杯,来到前厅,看到手下正搀着一个人进来,那个人全身瘫软,行走不便,到没见是如何受的伤,姬冰雁问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下人答道:“镖主,高总镖头押运的红货,在五虎岭出事了。”
姬冰雁一愣,看向那个虚弱的镖师,正是这次跟随高亚男一起押镖的镖师徐武。姬冰雁略一沉思,五虎岭是一个盗匪出没的地方,按理说以高亚男的武功,那些小喽罗根本奈何不了她,竟然会出事,却是为何?这么想着,看向徐武道:“高亚男人称清风女剑客,在江湖上鲜有对手,怎么会栽倒小毛贼手上呢?”
镖师徐武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片恼怒的神色,咬牙说道:“这要怪胡少强那个家伙!”
然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了姬冰雁。
原来那日,他们押镖行到了五虎岭一带,这一带盗匪出没,让人防不胜防,但是大家想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加上此刻天正晌午,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徐武看了看蔫儿蔫儿的手下,再看看顶头的太阳,走到高亚男身旁,说道:“总镖头,赶了半天的路,大家都累了,前面有个茶棚,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高亚男看了看那些押镖的趟子手,说道:“也好!”
徐武立刻打手势让大家停下,“停,大家把镖车停到旁边,到那边休息一下。快点,快点……”
那些趟子手早就口渴的不行,一听要停下来休息,一个个喜出望外,急忙把镖车停到一旁,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而这趟镖虽有高亚男压阵,但是她走镖经验不丰富,所以姬冰雁特地给她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镖师,一个是徐武,另一个就是胡少强。
此刻徐武拉着胡少强来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胡少强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说道:“这是什么鬼天气啊,刚刚立秋,天气就凉了起来了。”
徐武一笑,道:“这叫做立秋凉飕飕,金秋热到头。你别看这几天天气特别凉爽,再过几天还会热得呢!”说着就要倒茶,高亚男走了过来,笑道:“徐武,你们在聊些什么?”
徐武和胡少强急忙起身,叫道:“总镖头!”
虽然高亚男是女子,但是她的胆识和魄力,一点都不输与须眉,并且对手下也好。所以这两个镖师还是很敬佩她的。
胡少强立刻让出座位,让高亚男坐下,而自己则坐到了徐武的那边。
那卖茶的老板急忙又送了茶杯过来。
徐武给三人倒了茶,一旁的胡少强说道:“这几天有点冷,如果有酒喝,暖暖身子就好了。”
听说喝酒,那个老板急忙跑过来,殷勤道:“客官,我们这边有酒,要不要来一点啊?”
“有酒?”徐武问道。
见那老板点头,胡少强急忙说道:“那就来一壶。”
“对,来一壶。”徐武也在一旁附和。
老板刚要去拿酒,一旁的高亚男急忙拦住:“等等!”说着看了一眼店老板,说道:“小心有诈。”
那个老板一愣,眼光忽闪而过,貌似惊讶地看着高亚男。
“不会吧?”胡少强不满的说道。
徐武急忙拉住他,安慰道:“老弟,总镖头说的没错。”说着转身对那老板说道:“伙计,酒我们不要了,你去忙你的吧!”
“好,好!”那老板再次看了一眼三人,有些不甘心的一旁忙去了。
那胡少强虽然嘴上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是不情愿,就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是闷闷不乐,忽然他听到另一桌的趟子手大喊,“老板,来碗白酒。”
那老板一阵惊喜,急忙拿了酒递过去,见那些人推杯换盏,老板还不忘吹嘘,声音大的很,“这可是好酒啊……”
胡少强见那群人喝了酒,都没有事,心中的酒虫越发的往上涌,对高亚男道:“你看,他们喝了也没事,”见高亚男看向那桌,脸上的表情略有松动,他急忙说道:“就让我们喝一碗吧?一碗就好!”
高亚男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群喝了酒的趟子手,叹口气,说道:“好吧,就喝一碗,可别误事了。”
“是!”徐武和胡少强两人喜上眉梢,大叫,“老板,来壶酒。”
那老板一愣,随即又是一喜,急忙拿了酒跑过去,一边倒酒还一边夸口道:“这真是好酒啊!”待给高亚男倒酒时,却被她拦住,说道:“我不喝。”
那老板急忙点头,“好,好,”放下酒壶,就去忙了。
胡少强看着高亚男说道:“总镖头,喝一碗,可以暖暖身。”
高亚男笑道:“你们喝吧,赶快喝,喝完好赶路。”
高亚男话音刚落没一会,一旁的山坳里,一阵大笑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从山坳里走了出来,高亚男不觉一惊,心中却道,竟然在此遇到了土匪!紧接着握紧手中的剑,吩咐道:“守住镖车。”
“是!”
那些趟子手见遇到了土匪,急忙跑到飙车旁守住,在他们看来,自己的总镖头武功高强,这群土匪根本不是对手。
徐武和胡少强走到高亚男身后,站好,随时准备应战。
只见那群土匪眨眼间便来到眼前,那为首的头目笑道:“小娘们,你今天喝不喝,你都走不了了!”
高亚男抬头,看到刚才的店老板正站在那个土匪头目旁边,了然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那老板摸了摸下巴上的稀疏胡子,笑道:“不错,他就是我们五虎岭的大王包山熊,而区区我呢,就是他们的军师阴子春!”
“乖乖投降吧,否则我就……”那包山熊亮了亮手中的钢刀。
“哼,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们……”胡少强正说着,忽然感到一阵头晕,随即摔倒在地,而徐武和那些喝过酒的趟子手此刻竟也都晕晕沉沉的倒在地上起不来。
高亚男一愣,心中竟然有些发慌,眼下根本摸不清楚他们到底多少人,功夫如何,此刻,自己的两个镖师和一干趟子手均中了迷药,这要如何是好?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胡少强怒道。
只见那军师阴子春一抹胡子,笑道:“蒙汗药!”
“你们好卑鄙啊!”看着手下一个个倒在地上,高亚男怒火中烧,不由得破口大骂。
“卑鄙?”包山熊大笑,往前走了两步,一晃手中的钢刀笑道:“小姑娘,只要你赢了我手中的这把刀,我就姑且放你过去。”
高亚男怒瞪着他,冷声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哈哈,”那包山熊大笑道:“快来吧!”
高亚男拔剑在手,挥剑便刺了过去。第一招试探过后,高亚男便知晓那包山熊不过尔尔。紧接着第二招刺去,眼见着就要一剑刺到包山熊身上,却不知那包山熊在刀上动了什么手脚,竟然一阵白雾冲她袭来,随后高亚男只觉自己四肢瘫软无力,眼睛也似睁不开。
包山熊得意地大笑:“你中了本大王的迷魂散,马上就是本大王的压寨夫人了。”
“你……”高亚男闻言大怒,可是只吐出一个字,便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只留下那群山贼的哄笑声阵阵传入耳朵。
——
徐武讲述完,看着姬冰雁,说道:“由于我喝的比较少,所以并没有晕死过去。”
“原来你们不是失手,是着了人家的道了。”姬冰雁沉思着说道。
“镖主,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
姬冰雁沉思了一下,说道:“咱们要夺镖救人。”
说完唤来一个手下,吩咐他去找胡铁花,一起去营救高亚男。
胡铁花人称酒疯子,无论何时只要去酒馆,准能找到他。
此时的胡铁花确实在酒楼里,确切的讲,应该是刚进酒楼。
老板客气的招呼他坐下,“客官,你要点什么?”
“一坛女儿红,两碟小菜。”
说着那老板就要去搬酒,此时一个声音从里间传了过来,“那个人身上没钱,别把酒卖给他。”
那老板一愣,看向胡铁花,只见胡铁花脸一沉,粗着嗓子喊道:“谁说的?”
“我!”那个声音依然不知死活的响起。
胡铁花循着声音走进里间,想看看到底是那个欠揍的,竟敢说自己没钱。
可是刚进屋,就愣住了,随即大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臭虫啊!”
世间被胡铁花称作老臭虫的除了楚留香还能有谁?
此时桌子上摆满了酒菜,楚留香摇着扇子看他。
“你来这干什么?”胡铁花笑道。
“自然是在等你。”楚留香笑的像只狐狸。
“看来你的耳朵已经没事了。”胡铁花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怎知这里能等到我?万一我去了别家或者没来你岂非白等了?”
“因为这家的女儿红是洛阳城最正宗的,你一定会来。”
胡铁花吃了一口菜,喝了一杯酒,“怎么?情场失意来找我诉苦啊?”
楚留香一愣,笑道:“刚喝一杯你就醉了么?”
“就算你承认和上官无极闹了别扭我又不会笑话你。”
楚留香又是一愣,“你在跟我打什么哑谜?”眼睛盯着他又笑道:“无极好好的跟我在一起,闹什么别扭?倒是你,高亚男这段时间没来找你,不自在了吧?”
胡铁花一口酒喷出来,刚想发火,看着楚留香的狐狸眼又压了下去,笑道:“哦,没闹别扭啊,那怎么那个丫头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哦……”胡铁花拉长声音,“还差点让人给轻薄了,啧啧……”
楚留香‘腾’地站起来,忽然想到在高大光马车上遇到上官无极时的情景,再看一眼胡铁花,道:“胡铁花,你不会告诉我无极被欺负的时候你就在一旁干看着吧?”
胡铁花又喝了一杯酒,咂咂嘴,“上官姑娘手起刀落,哪用得到我帮忙啊?”
楚留香抬脚就要往外走,胡铁花拦住他,“不是说好等耳朵好了陪我喝酒么?”
楚留香看了胡铁花好一会儿,想起此行的目的,复又坐下来,道:“我要去沧州了。”
“到沧州干什么?”
“我到沧州参加田掌门的金盆洗手,顺便去查查凶手。”
“我有空,我跟你一块去。”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爱管闲事的胡铁花呢?
“好!”目的达成,楚留香站起身,作势要走。
“哎,别急嘛!”胡铁花看着一桌子酒菜,笑道:“酒菜还没吃完呢,我们吃完再走也不迟。”
楚留香一笑,重又坐了下来,“好吧!”
就在这时,有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胡大侠,你真的在这啊?我们老板请你回去。”
胡铁花看着跑进来的人,知道他是姬冰雁的镖师。“请我回去?”胡铁花不满道:“我要喝酒啊!”
“别喝了,总镖头被绑架了。”
“啊?”胡铁花一惊,差点被酒呛着,忽然好似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楚留香笑道:“有人会绑架她?”
“你还笑?”楚留香无奈的看着胡铁花,明明刚才吃惊的不得了,现在却说这没用的话,无奈的看了一眼粗线条的老朋友,说道:“赶快去救高亚男,我在沧州等你吧!”
胡铁花喝下杯中酒,“好吧!”说着起身便和那镖局的人离开了。
胡铁花前脚走,楚留香后脚付钱也离开了。高亚男被劫持的事有胡铁花和姬冰雁去管,而他要管的人此刻就在船上,他越走越快恨不得插翅立刻飞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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